十一月的紐約出差雜筆－CJ's Playground

一聽到要到紐約出差的消息還真的是憂喜參半, 憂的是這冬天,　紐約很早就被寒冬侵襲, 氣溫屢屢破紀錄外, 幾場暴雪更造成停班停課. 喜的當然是可以重回離開多年的城市, 那個有著許多記憶和美食的城市.

上飛機前的晚上收拾行李, 要不要帶佔空間的大外套成了一個大問題, 因為剛剛查的 weather channel 上說, 接下來這幾天的紐約將是好天氣, 氣溫在零度以上. 十一月的紐約, 印象中應該不用厚外套吧? 就這樣把跟著去過一月的芝加哥與二月的 Park City, UT 的外套掛回衣櫥. 拉上行李箱拉鍊. 賭啦!

飛機降落在 JFK 時已經晚上, 在冷冽的空氣, 中跳上 cab 直奔曼哈頓上 57 街的Renaissance New York Hotel 57. (網路上找的, 很小, 接近地鐵站, 價錢還 OK). 一出 midtown tunnel 不久就到了. 路邊的殘雪所剩無幾, 進飯店前習慣的往天上望, 瞧一瞧星星是否露臉. 曼哈頓看不到星星嗎? 誰說的! 閃的哩! 明天應該是好天氣吧.

雖然一早就要開會, 還是習慣性的拿著遙控器快速轉台. 在家裡是這樣, 在外面也不會改變, 轉半天轉不完, 同一台老是出現兩次, 原來多了 HD 高畫質台. 當場主播的臉清楚的勒. 洗澡囉! AVEDA 的香味還真是不習慣, 還好自己有帶. 洗完澡是熟悉的味道, 雖然離家數千公里之外, 還是很快就能入睡. (CJ’s traveling tip)

果然是天氣爆好! 太陽超大的, 假裝外面不是冬天吧, 挑一條寬版的領帶當作為圍巾就可以. 裝成上班族擠進地鐵, 同車廂裡一張張冷漠的表情立刻讓人溫暖起來, 沒錯, 這是紐約! 會議異常順利, 中午不到已經漫步在 SOHO 的街頭. 就讓我成為 Bar 89 今天第一位客人吧! 可惜不是週五, 不然那讓人魂牽夢影的 cocktail shrimp 一定叫它個三盤. Anything to drink, sir? 中午不要喝太好, 就Riesling 囉, 窗外陽光燦爛, 喝個白酒剛好.

若直接從 SOHO 走回上中城應該不算太傻吧? (剛到紐約時被騙走過一次, 第 4 街到 34 街, 再走回來, 哪根筋不對啊, 當時) 才到第 8 街就後悔, 15 吋的筆電果然可以取代桌機, 至少在重量上完全勝任. 鑽回地底搭車才是中年人該做的事.

在車輪對抗著軌道的噪音中的地鐵車廂裡, 搖搖晃晃地回味著Mosel 的 Riesling 的香氣, 記憶不禁被拉回好多年前的 7 號的地鐵上. 一樣是十一月的紐約, 氣溫零度以下. 朋友相招到法拉盛一嚐故鄉味 (有些走味的就是了). 回程路上, 地鐵還在地面上的軌道滑行, 車廂內稀稀落落, 在下午的三點, 盡是不匆忙的人們. 窗外烏雲片片, 偶而才在片刻間灑落絲絲陽光, 高架軌道兩旁的社區顯得既蕭條又誨暗. 這時候讓我沒有昏睡過去的就只有恐懼, 對坐過站跑到布魯克林的恐懼 (有機會再解釋). 就在快要彌留的時候, 剛剛靠站的車門口走進來一位老人. 身穿厚重層層疊疊的大衣, 很舊很皺, 灰撲撲的也看不出到底有多久沒洗了. 花白的頭髮試著刷整齊過, 滿是歲月刻痕的臉上, 原本期待看到俾倪盡紅塵的雙眼卻是一點光彩也沒有. 仔細一瞧, 眼窩空洞, 原來是眼盲的老人.

緩緩的, 顫抖的左手在大衣中拿出了一把舊到彷彿輕輕一拉就要解體的小提琴, 外觀上的金漆早已脫落, 右手上還以為是柺杖的原來是弓. 老人欠了欠身, 弓隨之往弦靠. 紐約的地鐵上就是這樣, 總會有街頭藝人突然出現, 或是阿卡貝拉或是薩克斯風, 水準可以很棒也可以很鬧, 每次遇到總是又驚又喜. 老人拉動的第一個音符竟宛如箭般直抵靈魂深處, 那是多少年的人生經驗, 累積了多久的情緒, 才可以拉出這樣觸動心弦的聲音啊! 隨著音樂我被帶往西西里島的一個莊園的庭院中, 看盡千帆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教父Vito Corleone, 在藤椅上休息, 畫面中青青草地上覆蓋的冬陽. 隨著盪氣迴腸的配樂, 曾經掌控多少人生死的手突然一鬆, 身體慢慢傾斜, 在最平淡和孤寂的故鄉, 教父走完了他驚世駭俗高潮迭起的一生. 短短幾分鐘, 在馬龍白蘭度的演繹下, 所有人都跟著發出感同身受的嘆息聲. 原來音樂的感染力可以這樣的撼動人心, 老人沒有刻意濫情的表現情緒, 也沒有出現甚麼炫技, 就這樣平實的說出他心目中關於人生的故事. 就說有一種感動不用矯情, 就說有一種共鳴不用刻意. 十一月的紐約地鐵上, 我在音樂裡看到了畫面, 我在老人空洞的雙眼裡讀到了故事, 我, 我, 我, 媽啊! 我忘了給小費了!

到了 57 街, 回到飯店把“桌上型電腦” 放好, 趁著天還很亮, 隨意地往中央公園的方向走. 看到了 GUCCI 櫥窗最新的視覺陳列, 多家百貨公司也都把櫥窗封住, 準備耶誕檔期的精彩. 經過蘋果迷在第五大道的聖堂, 公園就在對面街角. 上次去是去溜輪鞋, 那是七八年前了吧. 下意識地了摸了摸屁股, 上次害我跌倒的馬還在拉車嗎? 一直沒機會報仇說…